【楼诚/荣霖】上错花轿嫁对郎（八）
第八章
天际透出的些许微光被阻挡在荣家的窗帘之外。荣石醒了，待眼睛适应了房间的昏暗之后，发现今天竟比平时起的早了。于是，下意识朝床的另一侧看去。此时，一霖正背对着他安稳的睡着。身上的被子几乎没过了他的脑袋，随着他平稳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。
荣石侧过身，看向一霖从被里冒出的那几撮头发在枕头和被子的相互蹂躏下，有些已经卷翘起来。荣石盯着那卷毛发了一阵呆，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，空落落的。
少了什么？美人在怀呗！
发完呆，荣大少终于知道缺什么了。半秒钟之后，他把自己从床这边一点一点地挪到一霖那边。支起一只胳膊，手杵着脑袋，另一只手将一霖的被子小心地往下掖了掖，露出他的一整张脸，保证呼吸顺畅。
外面琐碎的光点投在窗帘上，聚集成了一片微弱的“灯光”。一霖的睡颜在“灯光”的映射下清亮了不少。荣石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柔软。
卷毛依然好好的支楞在许少爷的脑袋瓜上，特别可爱，荣石决定忍着不去抚平它们。总是水光盈盈的双眼正安静地享受着睡眠。长而微翘的睫毛于眼底处投下小巧的扇影。直挺的鼻梁叫人想去捏一捏。而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那呼吸之间微微张开的双唇。荣石越瞧它越像荣意前些天制作的水蜜桃蛋糕，软软的，吃起来香甜不腻。
荣大少看得入迷了，慢慢贴近一霖。光源被挡住，一霖酣睡的脸又暗了下去。就在荣石即将尝到“水蜜桃蛋糕”的一刹那，理智硬生生的扯住了他刚刚鬼迷心窍的举动。
荣石僵硬的撤回到原来位置，仰躺着。昏暗静谧的卧室，听得见一颗心猛烈跳动的声音。荣石单手蒙上眼睛，也遮住了脸上一部分可疑的红晕，直到胸口渐渐趋于平缓。就在他庆幸一切又归于平静的时候，水蜜桃的甜美气息却实实在在的渗入到空气之中，一丝一丝地钻进他的所有感官，好似织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，缠绕着他。
荣石一跃而起，胡乱地抓着头发，忍着没去看身边的人。他现在需要冷水好好让自己彻底的冷静下来。也顾不得放轻手脚，直接奔向了卫生间。
秒针分针嘀嗒嘀嗒，时间慢慢走着。
一霖翻身，一如既往的向荣石那里靠过去。然而都快靠到床沿了也没找到那熟悉温暖的怀抱。蹭蹭枕头，努力张开眼睛，萌萌哒许少爷发现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。
“诶？”一霖揉揉眼睛，“荣大哥去哪儿了？”
荣石彻底冷静完，重新回到房间。进门就看见一霖的脑袋转来转去，大眼睛泛着薄雾，茫然的四处张望，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“醒、醒了？”走到床边将翻起的被子重新盖到一霖身上。“我吵、吵醒，你…了吗？”
“唔，嗯…没有，只是有点睡懵了。”一霖死活也不会把“因为没抱到荣大哥，所以醒来找人”这句话说出来的，太丢人了。
荣石打开床头灯，“那…你渴…不渴，要、要不要喝…点水？”
“好。”荣大哥怎么又结巴了？
荣石倒好一杯温水给一霖，一霖喝下，“荣大哥，你要不要也喝些？”
“我刚、刚才，去卫…生间的…时候，顺便喝、喝水了。”
“荣大哥，昨晚你是不是没有睡好，怎么说话又结巴了？”而且好像更严重了。
“咳~”荣石稳住气息说道：“没有的事，我…昨晚…睡的很好。”
听到荣石咳了一声，又见他的双颊有些不自然的泛红，一霖立刻把手搭在荣石的额头上，不会是生病了吧？
荣石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，当注意到对方眼里的关心时，之前好容易压下去的悸动又涌上来了。
“荣大哥，你喝酒了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闻到你身上有酒的味道。”一霖凑到荣石跟前嗅了嗅，醇香凛冽。
荣石低头看着在他身前乱蹭的一霖，水蜜桃的味道又出现了。脑子“嗡”的一下，一把推开了身前的人。一霖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向后倒下去，差点撞到头。
“荣大哥？”一霖惊慌的看着荣石。
荣石回过神，吓得扑到一霖身边，护着他的头，紧张的查看是否有受伤。
“荣大哥，你怎么了，是我惹你生气了吗？”一霖小心翼翼的问，生怕荣石又推开他。
“对、对不起，一霖。”荣石心疼极了，“有…没有…撞到？疼、疼不疼？”
“不疼。”一霖摇摇头。
荣石将一霖搂到怀里，下巴抵着他的额头，懊恼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。静默了许久，“一霖，”荣石缓缓开口，“你家里种桃树吗？”
“没有，”一霖迷糊了，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荣石亲了亲支楞的卷毛，“因为咱们一霖身上有水蜜桃的味道。”
一霖被亲了，有点懵懵哒，“水蜜桃？我昨天没有吃水蜜桃。”
“唉！”荣石双手捧住一霖的脸，“别放心上，我胡乱问的。”
“啊？荣大哥，你好奇怪。”
“可能是今天起的太早了。”荣石也觉得自己魔怔了，“还要再睡会儿吗？”
“不睡了。”一霖眼里还是关切的神情。
摸摸一霖的脑袋，荣石起身走到窗边，窗帘被拉开了一段，阳光瞬间倾泻下来。照在荣石身上，逐渐驱散了他心中层层包裹的旖旎。
二人各自穿戴洗漱完毕，一起出了房间准备去吃早餐。
饭桌上，荣意和荣树看着自家大哥不停的往大嫂碗里加菜，心里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。眼见大嫂碗里快速形成了一座小山。而大嫂想要制止大哥却又不敢张口的样子，简直太可爱了！
姐弟俩实在没忍住“噗嗤”笑出了声。收获了大哥一款不满的皱眉和大嫂一张红彤彤的脸。
“你们两个，笑什么！不知道吃饭要食不语吗！”
荣意毫不客气地回道：“大哥，你再这么添下去，恐怕大嫂今天是下不了饭桌了。”
一霖小声地对荣石说：“荣大哥，太多了。我，我吃不下的。”
“呃，你太瘦了！”荣石终于停止布菜，但仍不忘唠叨一句：“这些全部都吃光！”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一霖听话的拿起筷子，勤奋加努力的消灭眼前这座“小山”。
荣意和荣树对视一眼，相互读出了对方心中的吐槽：“单身狗还是识相的只负责默默地吃就好啦！”
为荣石做的长衫终于要完成了，现在只差袖口的绣样了。到底绣什么好，一霖没有主意。不如去问荣大哥，反正衣服也是送给他的，如果自己选的样子他不喜欢就糟了。收拾好针线，叠好衣服，一霖来到书房门口，刚要敲门，就听见书房里传出了荣石说话的声音。
“我和明楼会去亲自说清楚，时间和地点你们安排。”
一霖一愣，放下准备敲门的手，耳朵悄悄贴着门。
“以后大家各有归宿，再想见面也是很难了。事情皆因他二人，自要有始有终。”
回到卧室，一霖坐在床边发愣。“这是要……回去了吗？”半天才喏喏的说出一句话。拿起那件属于荣石的长衫，放到身前，“我都忘了，这里原本就不属于我啊。”可是，一霖抓紧衣服，心里怎么这么难过呢？我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荣大哥了吧？
许少爷越想越伤心，视线渐渐地模糊。一眨眼，才发现眼里已经不知不觉蓄满的泪水，正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下。一霖慌张的放下长衫，还好只浸湿了几滴眼泪。赶紧抹了一把脸，怕让人看见。又想着既然要离开荣…荣家，这衣服就只是一份离别礼物了。最后的绣样还是自己决定吧。
荣石与在无锡的索杰通完话，本来想把事情跟一霖说一说，结果商会那边又来找事儿，只能等回来再和他说了。回屋见到一霖躺在床上，背对着门口。荣石以为他睡着了，轻轻关上门。
“大哥。”荣意回来了。
“我现在要出门，你大嫂在睡觉，别去吵他。他醒了要是问起来，就说我去商会了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“知道啦！”
卧室里，一霖翻身，睁开眼睛。一会儿，缩起身子拽了被，把自己蒙在了里面。
荣石被拖到傍晚才回来，见客厅里只有荣意姐弟俩在玩儿牌，朝楼上看了一眼说道：“你大嫂呢，怎么没跟你们一起玩儿。”荣石记得一霖很喜欢玩儿这个的。
“大嫂还在房间呢，”荣意边出牌边回答大哥的问题，“我之前去看大嫂，还在睡着呢。”
荣树插话：“大哥，别是你昨晚太激烈，把大嫂累着了吧。”
“边儿去，玩儿你的牌，胡说什么呢！”荣石瞪了荣树一眼，上楼去了。
床上的人蒙头窝在那里一动不动，荣石走过去揭下被子。睫毛微微颤动，一霖慢慢睁开双眼。
“哪里不舒服吗？荣意说你这一下午都没出房间，怎么了？”
一霖坐起，面对着荣石。荣石发现他的眼圈红红的。
“怎么回事，哭…哭了？”荣石懵了，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欺负他的人，活腻了吧！
“荣大哥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一霖强装一副平静的样子。
“你、你说，”荣石将一霖的头发梳理整齐。“谁欺负你了告诉我，我收拾他。”
“没人欺负我，”一霖摇头，“荣大哥，我阴差阳错来到你家，本是我的错误造成的。可你却待我这么好。虽然一开始我觉得你好凶，但是你照顾我，时间长了，发现你只是不爱笑并不是凶。谢谢你！”
“啊？”
“我给你做了件长衫，还差一点点就完成了。不过，在我离开之前一定能做好送给你。”
“离开？”荣石糊涂了，“你要去哪儿？”
“回上海。”
“你要回上海？！”荣石蹭的站了起来，眼睛瞪的溜圆。
“今早的时候你问我，家里有没有种桃树，”一霖自顾自的说着，“我家虽然没有种桃树，但是家那边有一片桃树林。我自作主张准备给你的长衫绣上桃花。荣大哥，你喜……”
荣石一把抓住一霖的胳膊，“怎么突然要回上海了，谁准你走的！”
一霖看着荣石，“你和明先生要见我和阿诚哥的家人，要说清楚这件事。”糟了，眼睛又模糊了。一霖赶紧低下头，“说清楚了，我就该回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说的，要有始有终。”
“你听见我在书房说的话了？”
“我，我不是故意听的，你别生气。”
“我是真想生气，”荣石挫败的揉揉脸，“你快吓死我了知道吗？”
“啊？”
“合着一下午你都在纠结这件事？”
一霖抿着嘴，脑袋低的不能再低，不敢看荣石。
荣石倾身抱过一霖，“唉！”
不知荣石用意，一霖只能呆呆的任其抱着。
“我们要说清楚的不是让你俩换回去，而是你和阿诚像现在这样，你在荣家，他在上海。”
“荣大哥？”
“一、一霖啊，你哪也不、不要去，不…要去…上海，就、就、就留在这里，和荣、荣大哥在…一起，好、好不好？”
荣石说的不利索，一霖却听的真切，离开荣石的怀抱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。
“一霖，我喜…欢你，想对…你好，好好…照顾你！”
许一霖伸出双手主动抱住荣石。可恶，眼里又蓄上水了，使劲眨巴着眼睛在荣大哥胸前蹭啊蹭。荣石一遍一遍轻抚着一霖的背，来平复他的心情，也是平复在自己的心。
良久，一霖用小小的，却很清晰的声音说：“荣大哥，我愿意留下来。我、我也喜欢你！”
荣石收紧抱着一霖的双手，低头轻吻着一霖的太阳穴，悬着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了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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预告：下一章，挖坑双煞齐登场。月圆花好，也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？
